处于嗷嗷待哺中的美国汽车业终于迎来了奥巴马政府新的救援方案。不过，令汽车巨头失望的是，白宫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向通用和克莱斯勒慷慨撒钱，而是提出了汽车巨头必须满足一系列严厉要求，再行搭救的举措。因此，美国汽车业未来一段时间内的祸福命运就只能靠自己去掌控和驾御了。

　　最后的通牒

　　金融危机对本已处于下坡阶段的美国汽车业所产生的冲击超出了人们的预期。最新资料表明，2009年2月，美国汽车销量较2008年同期缩水约40%，汽车行业的赢利能力已经处于近30年的最低谷。而为了避免汽车业的完全坍塌，奥巴马上台后：一方面，要求通用和克莱斯勒提出具体的重组计划；另一方面，专门成立了由财政部牵头的汽车业特别工作组，专门负责审查额外贷款申请。

　　然而，特别工作组日前在对汽车巨头提交的包括精简机构、裁员和减少车型等内容的改组计划进行审读后却给出了“不及格”的结论，由此直接导致了奥巴马政府对该计划的断然否决。不仅如此，白宫认为，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递交的重组计划都未能证明其具有生存能力，从而没有能力保证其可以获得额外政府投资。

　　作为对通用和克莱斯勒考核“不及格”的政策惩罚，奥巴马政府相应作出了对其暂时“断供”的决定。资料显示，为避免国内汽车业陷入破产境地，美国政府已向通用和克莱斯勒提供了174亿美元贷款援助，而在几乎耗尽存量信贷的前提下，通用和克莱斯勒于2009年2月又向政府提出了追加216亿美元援助的要求。

　　不过，考虑到特殊的金融与产业环境，奥巴马政府也为通用和克莱斯勒留下了“求生”的空间。其中政府将为通用提供60天的运营资金，并在此期间要求通用管理层与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UAW)进一步协商以降低成本，同时，减少未受担保的债务，在此基础上拟定一项更加强有力的重组计划。否则，政府就停止资金供应，让通用进行“外科式”的破产。而对于克莱斯勒，白宫也提供30天的运营资金，但这段时间该公司必须与意大利汽车商菲亚特达成合作协议。否则，政府将听任克莱斯勒破产。不难看出奥巴马政府的意图非常明确：白宫将不会再向数年来危机频现、不断输给日韩产商的通用和克莱斯勒无偿投入资金，它们必须大幅削减成本并证明自己有能力走向繁荣。而作为“大限”计划的配套政策，奥巴马政府承诺以积极的态度帮助两家公司进行债务剥离，同时，为安抚不愿买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汽车的消费者，政府计划采取不同寻常的措施，为两家公司新车的全部保修提供担保。

　　需要肯定的是，无论是奥巴马政府还是美国民众，都不愿意看到汽车巨头破产的结果。不过，从现在看来，由于奥巴马政府提高了对通用从资产负债表中清理负债的要求，通用汽车新任CEO韩德胜认为，该公司目前面临的破产重组风险很可能加大。而对于克莱斯勒而言，由于菲亚特与克莱斯勒的结盟只能向后者提供小型车技术而非现金，因此，菲亚特手中的头寸并不能增加，政府贷款于是就变得至关重要，不然，克莱斯勒也难免走上破产之路。

　　逼退博弈者

　　在对通用与克莱斯勒新的重组要求上，奥巴马政府之所以显得如此的坚决和“无情”，主要源于两家公司在推进和落实自己原有重组计划的过程中遭遇到了多方面利益主体的阻碍，进而使得政府对通用与克莱斯勒的措施产生了极大的不满。白宫的良苦用心在于，以“倒计时”的方法催逼两家汽车巨头与相关利益者进行强硬的谈判，直至迫使对方作出让步。

　　按照通用与克莱斯勒原先与美国政府达成贷款协议，两家公司之所以能够获得2008年12月174亿美元的贷款，主要是他们向政府作出了降低成本、削减雇员的承诺。然而，几个月过去了，两家公司不仅承诺没有兑现，而且其经营状况每况愈下。

　　降低退休者的福利成本是通用与克莱斯勒必须啃掉的一块“硬骨头”。资料显示，目前通用欠UAW200亿美元，同时，克莱斯勒也欠UAW数10亿美元，而这笔钱将用来建立一个支付退休人员医疗福利的信托基金。不过，按照美国政府的设想，通用所欠的200亿元中，一半要由公司股票冲抵，而克莱斯勒的欠款须通过再融资来解决。然而，按照政府要求去与UAW谈判的通用公司并没有取得如期的进展。因为汽车工会认为，在2005年和2007谈判退休医保信托基金问题的时候，工会已经做出了巨大让步，通用提供的资金已经减半，现在这些资金中的一半又要由股票冲抵，这令人难以接受。同样，克莱斯勒也未能就其欠款与UAW达成再融资协议。

　　与降低福利成本一样，降低负债成本也是美国政府对两大汽车制造商提出的基本要求。目前，通用汽车公司的债券债务人持有270亿美元未担保债券，按政府要求，其中三分之二需要以“债转股”的形式进行置换。但债券持有人认为，他们是在通用具有投资等级的时候做的一项保守投资，但2008年12月通用接受政府救助的时候，债券持有人没有参与任何谈判，被动地成为一项武断决定的接受者，因此，他们拒绝与通用的谈判。无独有偶，克莱斯勒就68亿美元无担保债务与债务人所进行的的谈判也遭遇到了与通用一样的结果。

　　实际上，通用和克莱斯勒围绕福利与债务成本所进行的谈判在二者之间具有关联性。目前，汽车工会坚持认为，只有在两家公司与债务人就削减债务事宜达成协议之后，才能谈退休福利的事情。而债务人则认为，两家公司大多数非担保债务的融资目的就是为了支付健保和退休金开支，因此，工会在谈判中应当采取实质性的让步。同时，债券持有者已经表示，他们是乐于做出让步的，但是他们希望工会方面能够再多退几步。显然，如果汽车工会与债务人之间不能进行有效地沟通，通用和克莱斯勒就单方面所进行的任何谈判，其收效可能甚微。而也正是如此，奥巴马政府的强硬必然逼迫两家汽车巨头使出更大的谈判解数与技巧。

　　驱逐瓦格拉

　　与金融危机以来华尔街金融机构负责人离职完全不同的是，通用汽车CEO瓦格拉的解职具有特殊的意义，即其离职被看做是奥巴马政府新的汽车重组计划的一个部分。《华尔街日报》就此认为，瓦格拉辞职是自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政府干预私营行业的最大举措之一。

　　通过分析瓦格拉最近一段时间的对外表态来看，其本人并没有主动辞职的动机和要求，因此，其日前闪电式的请辞无疑是美国政府要求的结果，这种现象在美国公司史上应当说十分罕见。现年56岁的瓦格拉自2000年起担任通用汽车公司首席执行官，也曾担任通用的首席财务官，之前曾有媒体评价瓦格拉为“底特律的角斗士”。

　　客观地分析，奥巴马政府逼退瓦格拉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撇开客观的、历史的因素，瓦格拉辞职的背后的确隐藏着政治的需求。在金融危机背景下，美国政府对每一个出面讨要救助的企业均施以援手，公众对此已经感到厌倦，而为了平息公众的不满情绪，政府只能让瓦格拉挡箭。另外，按照美国政府与汽车商达成的协议，如果到2009年4月1日不能解决与汽车工会和债权人的谈判问题，财政部将收回原先的资助款项，但汽车行业如此恶劣的形势显然让政府不忍而为之。不仅如此，政府还企图继续为汽车企业提供资金援助，而为了取得国会对自己的支持，白宫就只能以牺牲瓦格拉为代价。由此看来，瓦格拉的辞职可以标准地解读成为了拯救通用而换取政府更多的财政输血。

　　（作者：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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